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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半睡半醒之间，人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。

    自己是谁？自己来这里要做什么？自己恐惧些什么，渴望些什么？

    这一切，竟然渐渐地模糊起来。

    人身在梦中，便不知梦是梦。

    人身在梦中，身化蝴蝶，便真以为自己是蝴蝶，却忘了醒时的自己姓甚名谁。

    那些重要的人，那些重要的事，那些难忘的风景，却突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。

    月离山是何处？师祖是谁？师父是哪个？辛……那个名字是什么？

    又是否真的有一个名字，让自己难以忘记，陪伴了自己最寂寞孤独无助的岁月，不断为自己打气，不断鼓励自己、照顾自己？

    自己又是否真有什么过去？

    想不起了，统统在这迷乱的境界之中被遗忘。

    此时的风宇，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，脑海之中渐渐变成了一片空白。他仍可以看，仍可以听，仍可以感觉，但所有一切的感官，因为少了他主体意识的控制，却变得没有任何意义。

    他渐渐再不能站立，而是被水托起，逞大字型漂浮在这一片水面之上。

    鬼老的幻影立于岸边，静静看着他。

    当他明显失去了意识，明显已然忘却了一切时，鬼老却并不焦急。相反，他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能奈他何？”他轻声自语。

    “你不过是凡间一道小小的河流，虽然得到神力，拥有了神奇的能力，但终是凡间之物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“而他……”他摇头微笑。

    “这不由让我想起了当年。”他说。“当年的我，便如你一般不自量力，妄想自他这里得到种种巨大的好处，把他当成了一块美味的肉，足以让我大快朵颐。”

    “但当年的我错了。”他说，“所以才有了今日之我。”

    “我尚且如此，你一条无知无识的小河，又能如何！”他笑。

    “等你触及了他那不可碰触的力量，便是你老实臣服之时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似乎是感应到了鬼老的话，并且被那话中的不屑之意激怒，奈何川突然沸腾了起来。

    河道之中的水流，突然间如巨龙般涌起，出巨大的水声，仿佛要形成能淹没整个世界的洪水。它们汹涌而起，轰然而落，向着水湾的入口处狠狠撞击。

    一下、两下、三下……也不知多少次的撞击之后，水湾的入口轰然破裂，那道小小的水湾，立时与河道融为一体，湍急的河水直接冲入湾内，打破了里面的宁静。

    河水奔流，将漂浮其上的风宇带走。风宇在水中载浮载沉，失神的眼睛望着天空，偶尔才慢慢地眨一下。

    鬼老幻影负手立于岸边，望着奈何川，突然间笑了。

    “你果然有灵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“只可惜，你在自寻死路。”他摇头。

    “奈何川神主啊，老夫劝你一句——乖乖奉献力量，不要自寻死路！”他厉喝。

    这话一出口，整条奈何川却变得更加疯狂！

    一时间，水流如龙咆哮怒吼，整条奈何川都沸腾了起来！随着它的沸腾，整个奈何川秘境竟然都随之剧烈地震动，仿佛神怒降世，要毁灭眼前这一切！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？生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天啊，这秘境不是要崩溃吧？”

    “不可能啊，这是极稳固的秘境，怎么可能崩溃？”

    “你们快看奈何川！”

    “奈何川这是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好可怕，简直好像是神怒一般啊！”

    河岸之上，无数在河边修炼或寻宝的人，惊恐大叫，争相跑到了岸边安全之地，遥望着那狂怒奔腾的奈何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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